tcdcaservice@gmail.com
+886 903304301
    Home / 生涯電影院 / 【生涯電影院】美味人生(Herencia)

【生涯電影院】美味人生(Herencia)

0

黃素菲 / 國立陽明大學人文與社會教育中心副教授


劇情簡介

彼得千里迢迢從德國飛到阿根廷,尋找失聯的情人貝蓮。彼得手拿貝蓮的照片走過大街小巷到處尋找,卻空手而返。正當他猶豫該如何走下一步時,行李被偷,身上除了機票所剩無多。他硬著頭皮請求餐廳女老闆歐琳妲暫時收留。歐琳妲正面臨人生困境,餐廳生意日漸冷清,和畫家之間似有若無的愛情讓她猶豫是否該結束這裡的一切,因而拒絕彼得,幸虧一場大雨軟化了歐琳妲的心。就這樣,兩個人生困厄、停滯的人碰在一起。彼得的到來,讓歐琳妲停頓的生命出現變化。

彼得結識了對歐琳妲極具好感的老人佛德烈戈。歐琳妲了解佛德烈戈的情意,但兩人對婚姻都有著猶豫。後來,彼得在路上巧遇貝蓮;她大腹便便,身邊多了護花使者。貝蓮看到彼得時快速逃開,讓彼得黯然神傷,認為自己沒有留在阿根廷的理由。歐琳妲以自身經驗安慰彼得,因為她多年前也是為了尋找摯愛而棲身於此。彼得即將回德國,歐琳妲則下定決心要賣掉餐廳。此時,老家義大利西龐圖發生大地震,魂牽夢影的家鄉可能消逝令歐琳妲心急如焚,堅定了她放下一切返鄉的決心。回家成為人生下一階段的重要目標,停滯的生命開始有了轉機。

歐琳妲不再堅持自己做菜的方式,開始與彼得開始嘗試新菜色;她更決定將餐廳交與彼得經營。佛德烈戈在彼得的引導下,理解歐琳妲對自己的情感,深深體會到自己對她的離去充滿不捨,表明願等她回來。餐廳的生意在彼得的經營下高朋滿座,新客群出現,餐廳展現了新的生命力。

 

導演、編劇

2004年/阿根廷/彩色/90分鐘

阿根廷女導演寶拉荷娜黛茲(Paula Hernandez)出生於1969年的阿根廷,小時候的她就對拍攝有著極濃厚的興趣,當同年齡的小女生手中還抱著芭比娃娃時,寶拉就已經離不開照相機了。讀大學時的寶拉特別選了電影系就讀,20歲便開始半工半讀,一邊念大學一邊學拍電影。

她首先從助理開始學習,無論是導演助理或是製片助理,到處可見寶拉在片場穿梭忙碌、認真學習的身影。這段期間,她也嘗試編劇及拍攝短片。1996年她以副導演的身分參與了在阿根廷評價相當高的電影《秋天的陽光》(Sol de otono)的拍攝工作,此片是當年阿根廷影展的最大贏家,包辦了最佳影片、最佳導演、影帝、影后、最佳攝影等五項大獎。

隔年寶拉參與《重新生活》(Vida segun Muriel, La)的拍攝,此片拿下阿根廷影展最佳影片及最佳攝影兩項大獎。寶拉此時累積相當豐富的拍片經驗,於是推出自己編導的第一部作品《美味人生》,立即橫掃歐美各項影展,為自己跨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同年阿根廷的暢銷電影雜誌,選出了四位對阿根廷電影工業最有影響力的女性導演,寶拉名列其一。寶拉在阿根廷影壇的重要地位可見一斑。

寶拉從影以來,就決心一定要將祖母的故事搬上銀幕。她以女性的角度來剖析這個關於男人與女人之間友情和愛情,以及女人自我夢想實踐的故事。寶拉奇妙地運用旅行和美食架構成這部電影,她認為旅行時所產生的距離感,才能讓人把周遭人事物都看得更清楚,包括自己想什麼或是要什麼,有時距離太近反而容易看不清。很多本片觀眾都有「走出去」的衝動和感動,想藉著旅行來追尋多彩人生。

 

演員

  • 麗塔寇蒂絲(Rita Cortese)飾歐琳妲
  • 亞德里安威茲克(Adrian Witzke)飾彼得
  • 馬丁亞迪門(Martin Adjemian)飾佛德烈戈

 

得獎記錄

  1. 阿根廷影展最佳原著影片獎、最佳女主角獎及最佳女配角獎得主;最佳導演獎、最佳男配角獎、最佳剪輯獎、最佳攝影獎及最佳音效獎入圍
  2. 其他影展部分:最佳影片獎七座、觀眾票選最佳影片獎一座、最佳女主角獎六座、其他獎項五度入圍獲獎四座

 

影片導讀

彼得帶著夢想,從德國繞過大半個地球,來阿根廷追求貝蓮;餐廳女老闆歐琳妲也是帶著夢想,遠從義大利到阿根廷棲身。歐琳妲因為惦念著舊愛,而無法看見眼前一直愛著她,為她作畫一輩子的佛德烈戈。歐琳妲耽溺舊情而無法把握當下的幸福,這種明顯的「視而不見」似乎還不夠力,不足以驚醒彼得這個夢中人(或是彼得也無法驚醒歐琳妲?)。一直到彼得在路上巧遇貝蓮,而貝蓮早已大腹便便,身邊也多了個護花使者,彼得大聲呼喊貝蓮,但貝蓮一瞧見他就急於快速奔逃,彼得似乎才開始思考自己的處境。

  • 最明顯的事實,反而讓人視而不見

歐琳妲對於愛情的盲視,讓她惦記著過去而無法活在當下,猶如我們經常盲視於化身為無常的死亡,自以為人生還很長久,總是想著「等到⋯⋯我要⋯⋯」。很多人其實都來不及「等到」,就先撒手西歸。我們身邊有多少過勞猝死的年輕案例,但這些案例並沒有阻止我們縮短離開電腦桌的時間!我們身邊不乏因為生活不正常或缺乏運動而生病的朋友,似乎也在提醒我們要調整生活型態。可是,一般人向來認為那些明顯的案例只是案例,不會與自己有關,也都認為自己是自己,那是「他們」的事。一直要等到疾病終於上身,我們才驚覺到,原來「我」也是「他們」之一。最明顯的事實,反而像最飄邈的夢境,讓人視而不見。

安吉是另一個極端的例子。他的生命沒有像歐琳妲或彼得這種記憶的包袱,他能看清楚歐琳妲的餐廳已經過時落伍。眼光瞄定未來的安吉,與其說是勢利,不如說是有現實感(sense of reality)的正常人。說來諷刺,現實感是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The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簡稱DSM),用來分辨一個人是否罹患精神病的判準之一;換句話說,脫離現實感的思考與行徑,會被懷疑為精神病症狀之一。片中歐琳妲的固執已經近乎偏執,使得她的餐廳無法與時俱進以致生意蕭條,如同她對舊情人的記憶,也阻止她去回應現實中愛著她的佛德烈戈。

  • 人怎樣才能從僵固裡釋放出來?

生命停滯不前多少是個危機。戀舊、懷舊跟食古不化畢竟是兩回事,所有的復古其實都必須有新意。把老東西直接搬出來其實是古怪而落伍的;在舊物、古董裡抽取精髓加以改造,創造出新的風格,才會跟得上時代,甚至造成風潮。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彼得的出現可以說是為歐琳妲呆滯的生命注入新血。最後,她決定將餐廳交給彼得經營,彼得與安吉煥然一新的作法讓餐廳經常高朋滿座,餐廳展現了新的生命力。

自我很難單獨存在,我們的自我完全視我們的種種關係而定。或許因此,歐琳妲才會一直讓自己跟記憶中的情人連結而無法分隔,這讓歐琳妲擁有自我的存在感。語言跟自我一樣,也很難單獨存在,語言的真實都跟脈絡(context)有關。當歐琳妲看到新聞報導中義大利西龐圖發生大地震時,報紙上的「西龐圖」不再只是印刷字體,而是透過文字(語言)與真實產生勾聯,加深了歐琳妲回鄉的決心。語言經常在某個特定的情境脈絡與經驗中產出,使得這個語言對人產生獨特的意義。失戀的女孩對著月亮說:「月亮讓我覺得傷感!」因為去年此時的月夜,她的男友跟她提分手。月亮本來只是個中性的名詞,因為去年此時分手的情境脈絡,使得月亮帶有憂傷的顏色。一位理性至上的科學家對她妻子說:「這有什麼好難過的!」陷入感傷的妻子忿忿地說:「你是白痴!」科學家當然不是白痴,科學家的「白痴」必須放在妻子「情緒不被理解」的脈絡下才能夠解讀。同樣的,媽媽強迫孩子關掉電腦,孩子抗議說:「妳是個暴君,我恨妳!」母親不能斷章取義地說孩子蠻橫無理,竟然罵自己是暴君,因為這件事必須回推到情境脈絡中,才能得知那只是孩子表達憤怒的方式而已。

  • 旅行使我們與他者相遇

關於理解別人,我們最好不急著找到習慣的語詞來界定心理世界的實相,而是在所有語詞的縫隙中瞬間瞥見特定情境脈絡的吉光片羽;我們要放大焦距,而不只是看到故事的主幹,才能在瞬間一瞥中看到隱而未顯卻昭然若揭的心象(mental image)。或許,自我也跟語言的狀態一樣,在這種轉換中,人的主體才能從定然的僵固(rigidity)裡釋放出來。就如同瞥見「西龐圖發生大地震」新聞的歐琳妲,就從死守多年的老舊阿根廷餐廳中解脫出來,成為可以完整連結與理解的生命,也如同彼得在路上「巧遇大腹便便的貝蓮」後,才跟現實接觸,長出能欣賞阿根廷在地風光的眼睛。其實,生活的每一刻都是陌生的。所謂陌生,是指超越平常熟悉事務的界線。為了免於陌生、不確定(uncertainty)與不可掌控的恐懼,我們便用舊有的習性和猜測把它變得熟悉而確定。如果不逃避陌生或不確定所帶來的恐懼,能夠承認或接受恐懼,或者能稍稍停留在恐懼中,我們就比較有機會離開安全卻又綑綁的習慣性模式中。

旅行或許是最常見的自我放逐漂泊形式,也就是讓自我從習以為常的生活軌道中釋放出來。旅行是一種合法的甚至是時尚的方式,可以讓我們去面對未知(the unknown)、冒險與恐懼。藉由旅行,我們去到他鄉,與他者相遇;在陌生的情境裡以及和陌生人的邂逅中,拘謹而固著的舊有自我習性呈現在嶄新的情境裡,或者顯得不合時宜,或者令人感到唐突可笑,旅行者只好發展出隨境轉性、隨遇而安的不同自我面貌。這種在異鄉「變臉」的本事,猶如開發出另一個潛藏的自我,鬆動原來壓抑而緊縮的慣性,照見多元的自我風貌。

  •  孤獨寂寞中透露的自由

孤獨有不同的層次,如思想的孤獨、情感的孤獨和存在的孤獨。思想的孤獨,就是思想、觀念上的知音難逢。情感的孤獨,是生活中缺少伴侶,沒有家人、朋友,或者沒有親密愛人,自己一人孤單生活。另外,即使置身人聲鼎沸的宴會廳,卻突然有一種置身事外、與眾人無涉的孤寂之感,這就是存在的孤獨。

想念一段失去的或褪色的情感,是最為孤獨寂寞,因為當下的自己與過去的自己產生斷裂。旅行有時也是孤獨寂寞的,因為已經出門旅行,卻仍然與同行友伴持續著遠在家鄉的熟悉人事的話題,身處他鄉異域卻心繫故人舊事,像是荒謬的拼貼,眼前看的是目不暇給的異國景色,嘴裡說的卻是發臭發霉的陳年舊帳,感覺上陷入時空錯亂。我常覺得,最深刻的旅行經常是一個人的旅行,才能讓自己合一地處在當下;一個人處在合一的狀態下,不受干擾,才能好好往內心去探索、體驗。像這樣的旅行,別人眼中的我看起來很寂寞,但我卻覺得自己很充實、細緻,充滿豐富的體驗。這種寂寞裡透露著自由,不必遷就什麼或配合什麼,可以用自己的速度駐足或行走,照自己選擇的方向往左或往右。或許要一個人旅行,才能享有這種自由。

那麼,偶而感受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孤獨感,感覺到自己不與眾人同行,不為他人做嫁,這應該不只是感嘆而已,而是對於個人立足之地更加深思熟慮,能夠為自己的下一步做出屬於自己的選擇。

 

生涯議題反思

  1. 歐琳妲因為惦念著舊愛,而無法看見眼前一直愛著她,為她作畫一輩子的佛德烈戈。妳/你覺得歐琳妲要怎樣才能從僵固裡釋放出來?
  2. 「自我很難單獨存在,我們的自我完全視我們的種種關係而定。」或許因此,歐琳妲才會一直讓自己跟記憶中的情人連結而無法分隔,這讓歐琳妲擁有自我的存在感。妳/你同意這樣的觀點嗎?
  3. 妳/你認為歐琳妲最後何以會同意收留彼得?
  4. 孤獨有不同的層次,如思想上的孤獨、情感上的孤獨和存在的孤獨。妳/你對哪一種孤獨最熟悉?
  5. 妳/你認為歐琳妲最後何以想回義大利?她想回去找什麼?
  6. 最深刻的旅行是一個人的旅行,才能讓自己合一地處在當下。妳/你有過類似的經驗嗎?

本文章刊登於第14期生涯電子報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