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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涯專論】自我的蛻變―一位國立大學女性待業青年者的生涯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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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鵬翼 / 國立高雄師範大學諮商心理與復健諮商研究所諮商心理組博士生


研究動機:本研究為一位國立大學畢業待業青年者的個案研究,希冀經由長期追蹤待業青年者的生活狀態,了解她的自我轉變與待業歷程,增進對於待業者心理歷程的了解。

研究方法:研究為個案研究,並以立意取樣長期訪問有一年待業經驗之青年,透過半結構式問題設計進行訪談,並依據內容了解的必要,在受訪者許可後進行訪問。分析方法採取「整體─內容」分析法,從受訪者的相關工作歷程與待業經驗進行發展脈絡的釐清與了解,並進一步發現受訪者脫離待業經驗的重要因素與內在經驗。

研究結果:本研究依據受訪者之經驗與受訪內容,進行「自我轉化階段」、「自我認同」與「家庭關係」三部分的歷程與內涵探討。研究發現「自我轉化階段」可分為:「理想─現實衝擊期」、「疲乏─沉澱期」、「擴展─復興期」、「成長─獨立期」與、「穩固期」。「自我認同」部分則以「包容轉化」為原則從「批判轉換為寬容」、「自我懷疑轉換為自我信任」、「被動忍受轉換為主動改變」。在「家庭關係」中則發現工作與伴侶關係的穩定促使家庭產生「親子分化」,轉移了原生父母對於自己的「牽掛」和「擔憂」,並改善了緊張的親子關係。

研究討論:受訪者畢業後,內心對於「教育訓練」的憧憬使其付出許多精力於工作中,然而現實場的互斥與無力、表象背後的真實與碰撞,導致其不斷在理想中拉扯而開始流轉在不同企業中,此為其自我轉化的初期─「理想─現實衝擊期」。認知了現實職場與理想的不符,受訪者多次的轉職使自己一再受到打擊與懷疑。由於當時的自我認同以「追尋完美」為重要的核心價值觀,因此選擇繼續堅持並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到下一間企業。但不斷職場轉換的過程中,卻使其感覺到疲憊,因此開始了待業。待業階段前期是其自我轉化的「疲乏─沉澱期」,表示其在該階段多進行休息、沉澱,無特別的工作想像與方向。而之後她所經歷的成長課程、與人互動的經驗與自我冒險,都激發她內在的韌性與能力,擴展她對於職業的不同想像,是自我轉化的「擴展─復興期」。不斷的自我探索與分享過程中,頓時使她願意妥協工作中理想與現實,並因緣際會下重新回到職場中。「專業學習」、「人際互動」與「廣泛探索」使她能獲得自我的磨合與重構,引導她重建與自我、伴侶與家人的關係,進而能遇見伴侶實現家庭的夢想,是為自我轉化的「成長─獨立期」。在工作和伴侶關係穩定的基礎下,她也發現與父母緊張的親子關係得到釋放。而伴侶關係中的支持亦引導著她面對工作中與生活的不同挑戰,同時也轉移了原生家庭所擔負的「擔心」與「掛念」,是為自我轉化的「穩固期」。從自我認同的角度來看,她的「經歷」與「故事」引導著自己願意承擔與面對不同的挑戰;面對工作場域的變化與挑戰,她從過去的「批判」、「自我要求」,轉換以「寬容」回應。對比於先前以「離職」作為對抗體制不完美的應對模式,她重新地學習與轉變,累積自己更多的能力後,獲得自己選擇工作的權力。在內在的故事脈絡中,她以「被動忍受轉換為主動改變」重構了自我實現的主軸,並將「成為人資教練」做為自己的人生目標,所以能著眼於工作中「獲得經歷」的價值。在家庭關係的轉變上,她發現伴侶關係帶來的良性「親子分化」,原生家庭給予的關注由於伴侶關係的存在,因而能從「工作好壞」、「成長獨立」與「經濟狀況」將注意轉移至新家庭的關係與互動,而舒緩了原生家庭較重的「掛念」。透過本研究,發現此位待業青年者的改變歷程奠基於「人際經歷的豐富」、「自我的開放性」與「家庭的良性分化」。在這些基礎上,產生自我認同的「重構」,而獲得自我的「蛻變」。而本研究亦深入探討個體的心理轉化模式與相關社會變遷議題,提供相關專業工作者能在實務工作中做為參考。

關鍵字:待業青年者、尼特族、生涯研究

第一章 緒論

當前世代的青年就業處境

  一個世代的轉換,歷經了經濟的發展、起飛與衰退,當代各項社經條件的改變,於焉亦影響了更多新世代青年的職業選擇。「晚熟成人」(emerging adults)與「青年失業」等議題在現今世界中漸增高比重,且受到各國的重視與資源的投注。根據OECD的調查,其會員國內「15-29」歲的平均青年失業率從2016年至2019年分別為,2016年11.925%、2017年11.183%、2018年10.733%與2019年10.691%(OECD, 2020)。根據數據資料,平均每十位15-29歲的青年,便有一位為失業人口。反觀台灣,筆者發現 2015-2019 年的 15-29 歲青年失業率遠高於全國平均失業率(行政院主計處,2020),而其中 20-24 歲的青年失業率更是高於全國平均失業率接近10%。

  由此可見,青年失業似乎在全世界皆為常態,但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中,當局仍需提供相關引導,協助青年獲得自主生活的工作能力與工作場域,引導國家與社會的人力資源獲得有效的分配,促進國家整體的發展。青年階段待業者比例相對其他年齡層高,外國研究發現早期待業時間長,易導致工作能力喪失,為改善相關失業狀態,各國政經亦投入高比例的資源協助青年就業。

  本研究立基於以下信念:「對於待業者轉變的歷程需進行辨別,以利提供不同階段的待業者因應的協助,透過觀察探訪為一種介入,協助待業者發現改變的可能。」透過敘事的支持引導當事人重視自我的價值,了解待業青年者的相關發展狀態。

華人生涯選擇的文化研究

  吳宜真與賈紅鶯(2012)認為在華人文化的脈絡下,家庭對於個體的職業選擇有重要的影響。而80後世代的青年,不同於父母世代於工作時有許多穩定的「就業機會」與「選擇」,新世代人們在社會經濟結構的轉換過程中,面臨著不同的內在轉換過程。王叢桂與羅國英(2011)發現現今社會中的年輕世代重視「自我成長」的工作型態,而減少了傳統中的「面子」與「寡欲不爭」的傳統價值。面對世代的價值觀差異,彭滋萍和張高賓(2009)發現家庭若能產生相關的價值分享對高中職生之整體生涯自我效能具有預測力。

  針對生涯選擇,王秀槐(2015)發現華人文化脈絡中,父母對於子女出現的期待包含:(1)「無所要求」型;(2)「只求穩定」型;以及(3)「成龍成鳳」型。當子女不希望朝向父母的想法時,所帶著的價值觀是「走出自己的路」,會藉由溝通與互動維繫與父母之間的關係,並以「證明自己」與「請您放心」兩種因應策略進行生涯抉擇。洪瑞斌(2017)延續王秀槐(2002)的論述,進一步發現了四種型態的生涯主題,包含:(1)「他人取向」型;(2)「自我取向」型;(3)「居間取向」型;以及(4)「無動力取向」型。自我的生涯歷程是一個辯證的過程(洪瑞斌,2017),我們的生活以「自己」作為開始並和「家庭」勾連,而過程中的「生命事件」則進一步形塑我們的價值信念,綜合成內在自我的助力與阻力,相關的歷程可見如下頁圖一。

台灣青年待業者研究

  國內關於青年待業者的研究由楊毓珺(2015)進行整體的評估探究,發現在經濟、家庭、學校、社會和自我這五個層面對於青年就業會產生重要影響。而在家庭部分,針對依附關係(林孟瑋,2013)、親子關係界線(林孟瑋,2013;許妮婷,2014)與家庭支持的建立(許妮婷,2014)進行探究延伸。自我部分則有工作價值觀(張致維,2008)、生涯型態(郭俊麟,2011)、生涯價值觀(黃民凱,2012)和生涯阻隔因素(鄭楚霏,2014)的探討,詳見下頁圖二。

  然而,相關研究者的研究因多為點狀性的探討,缺乏對於待業者的長期追蹤,加上該族群在受訪意願等限制,導致進一步在自我內在轉變的議題難有清楚的勾勒,因此,本研究期待藉由長期性的回顧與追蹤,透過個案研究的形式嘗試描繪有待業經驗的青年回顧自己的生命歷程,將可藉由這樣的過程引導心理介入的歷程予以階段性適配的關注與相關心理議題的探討。

後現代社會建構思潮與敘事取向的生涯諮商

  Gergen提出的社會建構論使得我們重新思考語言的價值與意義,面對變動且多元的社會處境,使我們更加重視人在所處場域所創造的「話語」。周志建(2002)認為對於一個人來說,社會與文化的影響對於個體的成長與發展更為重要,所謂的真實,實際上會透過我們在「處境」中的互動與遭遇產生。延續這樣的脈絡,周志建(2002)整理了後現代心理治療的特色為:(一)後現代心理學的興趣在於意義的產生;(二)打破專家的權威階級化;(三)後現代主義者放棄對本質與共通性的追求,取而代之的是多變性與多元性;以及(四)後現代重視的是語言的敘說。二十一世紀的工作場域面臨許多的變化與挑戰(陳瀅媄,2016),面對這樣的產業與工作型態變化,當代生涯的選擇便需要有不同的觀點與論述以支持並符合當代人們心理的需求,引導人們能選擇「適配」自己的工作。黃素菲(2016)認為當代的人們逐漸要面對的是不斷變動的工作場域,因為這樣的「變動」,使得年輕人延後進入成人階段;另一方面,因為價值觀較為多元且尚未出現另一個共同的「集體敘事生涯路徑」,所重視的生涯價值觀將回歸主體並以主體主觀滿意感作為生涯選擇的焦點。在這樣的思潮之下,Savickas(1993)提到有三種後現代思潮(引自金樹人,2011):(一)不再有專家;(二)「授權」取代「適配」;以及,(三)重寫「大敘事」。黃素菲(2016)認為社會的價值認同將從集體敘事的路徑走向多元,並且逐漸地重視個體生涯的獨特性、主體性與不可取代性。在於敘事取向的生涯諮商中,也將主要著眼於當事人生命意義的創造,使當事人能對於自己的生涯敘說產生改變、提升對於自己的生涯關注、增進自我覺察、提高自信心並促進生涯決定;未來的生涯價值所重視的將是能否瞭解自己與接近自己,不論選擇何種的工作或生涯型態,是使當事人能夠掌握屬於他的生命藍圖,給予他重要的生命鑰匙(陳瀅媄,2016)。

  本研究立基於個體心理轉變的可能,並歷時三年的追蹤訪問,嘗試由淺至深探悉個體面對現今職場的感受、經驗,並進一步連結自我的轉化歷程與自身重要事件的連結。透過心理性的探悉,增進相關領域對於「青年待業者」不同的心理洞察與認識。透過本研究,將闡述一位青年的待業歷程,其於求學、就業、待業,乃至重回職場的歷程、自我轉化、家庭關係變化,並根基於這些歷程性的變化探究進行延伸討論。

第二章 研究方法

研究進行模式

  研究為個案研究,並以立意取樣長期訪問有一年待業經驗之青年,透過半結構式問題設計進行訪談,並依據內容了解的必要,在受訪者許可後進行訪問。分析方法採取「整體─內容」分析法,從受訪者的相關工作歷程與待業經驗進行發展脈絡的釐清與了解,並進一步發現受訪者脫離待業經驗的重要因素與內在經驗。

研究分析

  研究參考張致維(2008)進行生命敘說(life Narrative)所採用的三個階段,並以此作為本研究「青年待業者」生涯故事形成的步驟:

(一)初步階段:透過發想與個人動機整理進行研究題目之選擇。

(二)資料蒐集階段:思考訪談方向並依據研究目的設計問題,包含生命經驗、創作歷程的外在事實陳述、內在情感的探索和內在觀點的表達三個方向。

(三)分析、解釋和呈現階段:將錄音檔與田野筆記謄寫成文字檔案,進行主題探究與分析,接著進行主題擷取、重要事件浮出、生命轉捩點等進行分析,最後進行結論撰寫。

  透過文本蒐集的充分,進一步進行主題的釐清與聚斂。本研究主要透過個體在不同時間段的自我陳述經驗,透過文化取徑、情境觀察、眾多訊息中的抽絲剝繭,以這樣的過程瞭解其內在浮現的樣態。本研究採用主題分析法。分析的過程中參考高淑清(2008)所提出的概念,並進行:(一)敘說文本的逐字抄謄;(二)敘說文本的編碼;(三)整體性文本閱讀;(四)生涯故事脈絡建構與命名;(五)生涯故事解構與意義建構;(六)共同主題(common themes)的凝聚與反思(reflection);以及(七)文本檢核與結果驗證。研究歷程中謹守研究倫理,珍惜研究對象所提供的經驗、意見與想法,並確認研究品質,重視研究參與者的個人隱私。

第三章 研究結果

  本章分三節進行探討,分別為:「向陽的自我轉化歷程」、「內在自我價值觀因應的視框變化」與「家庭與自我的分化與聚焦替換」。面對數年的在學、職場、待業與重新回到職場的歷程。本研究將研究參與者向陽(經匿名處理)之生涯從歷程觀點、價值觀觀點與家庭關係這三個重要面向進行探討。

  而本研究者首先依據向陽在研究歷程中討論的研究歷程進行化分,並進一步凝聚每階段重要的生命議題,延伸討論其在該生涯階段的狀態與表現。透過循環式的視角,在探究過程中引發深度的經驗與了解,向陽之生涯歷程呈現如下頁表2。

第一節 向陽的自我轉化歷程

  透過與案主的核對與了解,筆者將案主的生涯發展進行五個階段的分期,為「夢想破滅期」、「沉澱期」、「復興期」、「成長期」與「獨立期」。並進行各個階段的描述。

一、理想─現實衝擊期:在學時的想像在進入職場後,一切竟成黃粱一夢。

「我工作前一陣子就很不開心,在一年的大公司不太開心。然後,就是因為我之前就是很想當講師呀,所以我就進了企業。可是我發現近了企業,做了不開心。」(C-衝擊-1)

「教育訓練的想像,就是你做的事情真的可以幫助他們成長,是有意義的。而且我後來發現我自己喜歡的是能做點甚麼。…但當我到了大公司之後,我發現根本是在看門的那種感覺。你會覺得那就根本自己也不想做,然後大家上課也不太想上,你就會覺得幹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C-衝擊-2)

  2017年的時間點,向陽回顧說著自己在前幾份工作時的心酸。自己即使付出再多,反而受到更多的打擊與挫折。向陽反思著,面對「訓練」,人性本然會有抗拒與排斥,加上所給予的課程計畫又未必是大家所喜愛的內容。此外,面對公司本身而言,企業對於「績效」與「考評」的重視,會必須加入許多的課程、規定。在這樣的現實環境中,即使自己思考著所有一切覺得「有價值」的課程,仍會感受到學員對於課程的不感興趣。

「我就想,我是不是不喜歡教育訓練,跟同事也沒有處的很好,舊同事都很兇阿,然後我也一直加班,就不爽,就離職了。而且我後來那兩份工作,我離職都有兩個人補我的位置,我都覺得自己像祭品。你懂那種感覺嗎?(嘆氣)」(C-衝擊-3)

  職場中的加班現實與人際關係對於向陽而言也是一個重創,相較於就學時同儕之間彼此的鼓勵、支持,即使午夜繼續趕著報告與作業,在職場中,每個人只能單打獨鬥所有的策展、方案,對於在學時所重視的「歸屬感」與「意義感」似乎總被擺在最後的順位。此外,自己能力的優越展現,儘管能獨當一面處理許多業務,並在主管的交辦中完成各種目標。但限於公司的制度與階級,無法立即反映在薪水與升遷,卻反倒成為壓倒自己繼續待在公司的最後一根稻草。面對這樣的狀況,向陽懷疑著是否每個企業都是如此,因此又面試進了不同的公司,卻發現原來這就是業界真實的情況。

「好像我上司都覺得,天呀,好像不能把人這樣壓榨到爆,然後下面就會補更多的人進來。那你為什麼之前不給我多一點?或是我在哀的時候…喔我比較不會哀啦,(他們就是一直塞這樣)好像就是會吵的小朋友才有糖吃呀。」(C-衝擊-4)

  公司「物盡其用」的文化讓自我要求甚高的向陽,反而無所抗拒地接下許多任務,但卻也使她在身心理產生問題,不論在飲食、上班情緒等方面,工作的目的比起讓自己養活自己,更像是囹圄,綑綁自己的思想與自由,拋棄了原本所堅持的信念。

二、疲乏─沉澱期:自我沉澱與對話,蹲踞等待破風高飛。

「比較能接受沒有做到一百分的這件事,然後還有就是……,彈性跟靈活變化。以前強調的是完美的計畫,但現在強調的不是完美,但變通性要夠。自己就是快速的去做,然後還有,嗯,以前可能會比較專注在比較特定的目標上面,現在會覺得要多去接觸不同的東西。…因為以前就是念書而已。」(C-疲乏沉澱-1)

  離開企業後的一段時間,向陽透過文字與自己對話。她的生活歸於平淡與簡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比起企業的庸庸碌碌,更重視內在的平衡、理解。不同於過往讓自己的壓力極為迫切、完美,反而深入的探求自己內在的目標與期待。她讓自己化整為零,重新地思考和醞釀。

「像什麼喔…像我以前就會覺得玩桌遊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呀,然後看小說看電視呀,但是看金庸不是,看金庸是學習文筆。但現在不是,休閒也是生活一種必要的東西,然後要休息。」(C-疲乏沉澱-2)

  原先的自己對於生活的想像或許僅是工作的盡善盡美,然而,隨著近三年的工作經驗,她深刻地了解,「完美」並非來自於「外者」的定義,而是來自於「自己」對於自我生活品質的要求。工作的價值或許延伸了自己的某種價值觀,但是,卻不能讓它過分地操控了自己的自主權。比起成就,有更多的是自我的照顧。向陽用著她的生活深切地說著:「照顧自己,原來,是一件重要的事。」

「我以前可能甚至會覺得,我沒在做事,放空、睡覺耍廢的話,是在浪費時間。對,是個很嚴格的人。但現在會覺得對,那也是一部分,當休息夠的時候,創意才會出來。」(C-疲乏沉澱-3)

  隨著喪失的靈感、創意,慢慢在心中一點一滴地找回,向陽漸漸地開始感受自我的「不安於室」,對於未來也似乎有了不同的想像。創意引導著自己的發展,越過了在職場中所經驗的「受制於人」,她在「休息」足夠之後,感受著自己原於內在的「創意」。

三、擴展─復興期:已然如獲新生,步高登峰待翅展

  此時的向陽對於自己的自主權有了擴張的需求與認同,透過心理工作坊,向陽讓自己重新整理內在的關係脈絡與對話。許多來自過去不合時宜的綑綁,她希望能夠進行釐清與整理。父母內在期待她做為公務員的那份穩定的束縛,她想要重新地「解構」,建構創造屬於自己的認同與生涯的故事。

「而且只要你有練(鋼琴)就會慢慢的進步。你會感覺到,是你可以掌握的啊。而且我那時候去學音樂治療,其實音樂有辦法治療很多人,在於他有辦法觸動很多腦區,而且有很多人腦損的時候,大部分都可以藉由音樂治療來做到,所以我覺得音樂治療超棒的。」(C-擴展復興-1)

  以鋼琴為興趣的向陽在音樂治療的活動當中梳理了自己的感受、想法,即使只是聆聽著講者的分享與部分活動的參與,但卻讓想成為「專業講師」的她有了對於生涯的不同想像。在以「全人」為思考軸心的內在信念中,音樂的表現性、療癒性、關懷性,引發她對於人的不同觀照與訓練的不同想像。

「(訪問:那你想要去學音樂治療嗎?)有啊有啊,我之前有去碰心理劇耶。…我覺得她的力度跟帶法很棒,…我想要把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結合在企業裡面,…像即興劇也不錯。然後還有一些play back,就是自己的一些故事,所以我覺得有很多都有心理學的分析在裡面。」(C-擴展復興-2)

  心理劇是影響向陽在生涯自覺與自省的另一個重要關鍵。對於心理學有興趣的她在心理劇與心理學分析的活動過程中,引發她內在對於自己不同面向的理解與澄清。

「(訪問:那你有學過替身嗎?就主角跟替身,心理劇的?)她那時候有邀我去當媽媽、當爸爸去講他們的話…我每個不同的階段都有不同的煩惱,都在懷疑自己要不要繼續往前走。」(C-擴展復興-3)

  由於與父母同住且關係緊密,需要爭取的部分是自己與父母之間關係距離的重新建構。身為家中第一個孩子,自己承擔著家庭的期待,被賦與「榜樣」、「模範」的責任,父母多以嚴厲的態度教育她。然而,相較於父母,自己內在感性的部分,勇氣、創造、希望,在學時自己所經歷的所謂「真實」的理想深刻地影響了自己的價值觀。成長過程的「關係」,或許是一把兩面刃,雖讓自己成功進入好的學校學習,但卻也因此被賦予了期待,讓自己不斷在「責任」與「夢想」之間徘徊。

「那時候就釐清了,其實煩惱我最多的就是我爸媽的雜音,所以那時候很多人就叫我把爸媽往後丟,叫他們坐好,然後旁邊就是自己的難過,就是好好面對自己的難過。然後去把希望和正向的勇氣帶在身邊,然後繼續往前走之類的。因為其實有時候我自己會相信要堅持,可是另一方面那個聲音又會跑出來,是不是要繼續走這件事,所以就有很多拉扯跟糾結。但是那一次心理劇有把各自雜亂的東西去拉出來放在各自該放的位置,就會覺得,好像沒有那麼亂,可以繼續往前走了。」(C-擴展復興-4)

  隨著心理劇團體的引導,向陽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心理排位,面對可能會因為工作不穩定而讓父母擔心的難過,自己將他們擺置到了「幕後」,而把自己的想法與夢想重新放到「幕前」,並在成員彼此間的支持下,為自己的生涯做了重新的選擇與決定。

四、成長─獨立期:翔宇展翅高飛,心之所嚮披靡

  在父母的心理雜音有效的解決之後,向陽為自己的專業發展尋找棲木。她為自己選擇了自由工作者的身分,並在過程中發展自己的定向與目標。

「我覺得現在這個階段,就是剛好我去年年底也上了一堂課,他那時候就講到,有點像商業看講師這件事情,他說你不是只要自己累積,你還要有行銷和傳遞的能力。所以我覺得我現在就是同時創業跟找自己創造為主吧,目前是這樣想。然後同時當老師的助教的時候有可以去了解企業,然後我有跟老師說,設計課程部分可以做。所以如果設計課程這部分是以案子來計的話,我就可以直接抽成。就不是每一次跟課完就是一千多塊。」(C-成長獨立-1)

  向陽所學習的業師給予她一定程度的自由發展,讓自己在專業上尋求自主。對於她來說,自己的生涯選擇讓自己願意為了這份決定負責,而業務上的獨立也讓向陽獲得生活自主的經濟資源。相較於「祈雨式」的工作探勘,與業師的合作發展出了專屬於自己的另一種生涯模式。

「然後桌遊的那部分,就是我們希望幫迷惘的人找到方向嗎,所以我就讓他們做自己的人生,這也是我在意自己的事啊,所以那裡面就需要很多課程設計跟行銷經驗這些宣傳的東西,也像是一個創業玩東西的過程吧。只是這些中間可能會面臨到不穩定的這件事啦,因為你不知道會不會有報酬,大概就是這樣。」(C-成長獨立-2)

  反身於自己的生涯經驗,向陽對於生涯混淆的人也有著一份同理。了解這樣生涯混淆的人在家庭、自我與環境的種種限制,她也期望藉由「桌遊」形式引導每個人重新建構自己的生涯模式。而對於「是否創業能維持穩定的收入?」的內在懷疑,或也正好回應著生涯混淆者的內在聲音,「是否選擇自己所愛,能夠在生活的過程中維持一份心中期盼的『穩定』?」

「(訪問:所以你現在面對的就是如何在不穩定的工作裡面找到穩定的報酬。然後如何讓家人接受這種不穩定的工作型態?)應該說我的目標就是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不會餓死,那我的目標是希望他可以趨於某種程度的穩定。對,目標很明確,因為我自己也不喜歡這樣一直不穩定,我只是想要能自己調配時間,就是你自己可以安排時間這種感覺啦。這樣我才可以決定自己的生活平衡,因為我覺得自己的生活平衡很重要。」(C-成長獨立-3)

  向陽對於自己的生活有較強的「自主」的需求。對於「受制於人」,自己感到較「不舒服」;而面對生活工作上的不穩定,卻也會覺得「焦慮」和「擔心」。在兩種職業型態的取捨與選擇過程中,向陽藉由與業師的合作,加上了自己有興趣課程的研發,作為生涯發展過程中的過渡。

五、穩固期:縱然千里桃花百回,心有所屬情有所依

  作為自由工作者久了,貼近著企業的時間長了,隨著分享的議題更多元更廣闊,接觸的族群也越來越多,似乎也讓向陽自己產生了省思。自己或許是極少數可以成功、獨立的例外;然而,大部分大學畢業後找工作的學生、企業的員工與求助於自己的學員多仍會選擇較「可預期」的生涯決定。不論在工作的形式、收入的穩定,大多數的人所需要了解與協助的部分皆有其標準化的內容。面對「普世」認同的生涯歷程,與相較之下自己的專長或特別可能只有少數人能受益。隨著視野的擴展,向陽對於自己的職涯想像也有了不同的決定。

「那時候覺得如果要回企業,一定要回個在意教育訓練還有人才培育的公司。在外面闖蕩的時候,有更知道自己比較想要怎樣的工作型態,(然後)在某一次大學分享溝通議題時,突然覺得如果自己沒有在企業一些做專案甚至比較高層的歷練,又要怎麼講出更深入人心的內容,有埋下可能回企業的種子。」(C-穩固-1)

「後來剛好有人來挖我,談了談覺得不錯,也就剛好回企業上班了。」(C-穩固-2)

  內在的反思是向陽固定在生涯脈絡建構的過程中會自己思考的議題。面對更廣、對於課程普及化需求的學員而言,似乎自己所翱翔的天空也可以有著不同的航道。在能力與經歷的生涯路徑了然於心之後,她知道更精闢入裡的內容來自於對工作更深刻的體驗與經歷。因此,透過他人的引薦,自己重回了企業界發展不同的生涯路徑。

「世事無定論,人可以有意識地、明智地掌握自己的命運。偉大的目標並非一蹴可幾,因此,我希望你不要逃避人生種種的瑣事與單調的工作,而是要好好掌握,作為朝向大事的第一步。要成為將軍之前,得先當一名士兵。」(C-穩固-3)

  相較於早期較封閉的生涯視野,向陽在不同角色的確立穩定後,了解了自己生涯的不同可能與互補價值,所以在詮釋概念的角度也產生了變化。「制式的工作脈絡」對於自己現階段的意義成為了奠基未來新生涯路程的養分。當產生這樣的內在洞察後,向陽所以從工作的細微之處感受不同嶄新的面貌。當一想到每個歷程環節對於自己在另種職涯的益處,她也因此得到更多內在的激賞,引發自己積極的心理反應。

「最近的生活有點像之前當自由業的時候,需要各種創造機會,快速跟不同人交流合作,在過程中努力把事情一件件完成,為了解決各式各樣的新問題,快速學習,生活跟工作的界線變得模糊,但不甘心只有工作,所以又會穿插各種不一樣的事情。」(C-穩固-4)

  面對歷程性工作的重覆性,偶爾自己也會有些疲乏,然而此時的自己有了自主權,面對工作上的規則逼迫,她選擇先安頓自己的身心,安排能讓自己產生力量的驚喜,而也因此使自己在職業的想像中有了不同的思考與理解。

第二節 內在自我價值觀因應的視框變化

  本節主要針對向陽的自我價值觀進行前後期的比較,透過文字稿的對照,呈現自己在生命歷程中的轉變。

一、批判轉換為寬容

  面對前期的職場環境,由於向陽有著相對較高的職場期待與自我抱負,因故面對著現場的狀態,會有較多的批判,並引發自己內在的自我衝擊。在她早期的敘述中「…我覺得教育訓練在企業裡面不是最重要的角色。」、「…很多時候你定位是對的時候,你根本就不太需要訓練什麼。」與「…因為我擺明就知道他不在意訓練呀,…」,看見了她對於現場的批判,也感受向陽對於實務工作的排斥。為了生活自主加上家人獨立的期待,她轉換在不同的企業中延續自己的職場生命。然而,在整體的職業生涯狀態中,卻發現這樣「因批判而離開」的職業選擇反而導致了自己更短的職涯生命。

  到了後期,歷經了待業與轉換就業的階段,向陽面對職業的態度隨著生命經驗的豐厚,產生了內在價值與想法的轉變。她的語言中有了對於同事、主管、長官,甚至是對於服務對象的尊敬與洞察,而自己在內在的經驗中的發展了自身的觀察、評估,重新地感受自我改變與成長的重要。

二、「自我懷疑轉換為自我信任」

  而早期的向陽在職場上因為想像與現實的落差,在學時所培養的「反思能力」、「信念的堅持」和「立場的捍衛」,對於她在職場上而言卻形成了自我的懷疑。當自己所學習到的意義不被接納、認同的時候,頓時,她似乎也喪失了自己存在這個職場的價值。「…那如果不做教育訓練我在幹麻?」

  然而,隨著生命過程中的自我獲得整理,家人價值觀對於自我的內在雜音獲得良好的「安頓」,向陽改變了自己的思考,更換了面對「被拒絕」的態度,也重新思考「自己還可以做什麼?」讓別人願意付出心神接受我們所倡議的教育訓練。她重新地加入了教育訓練的專業,然而,卻有著更不同的思考層次,以「信任」的態度接受課程,並以「信任」的觀點看待所遇見的人事物,進而引發自己的職業動機與價值。

三、「被動忍受轉換為主動改變」

  初入職業時,向陽對於職業的想法有著既定的模式,對於職場的樣態也因此有著較為負向的接收認知。面對現狀的停滯不前,教育訓練的初衷似乎變成了另一場填塞的例行公事,自己心中生出了許多雜音與疑問,面對職場的要求,限於自己經驗的不足與連結面向的受限,加上與同事相處的狀態不佳,導致了自己感受到職場的「逼迫」而施加了更多心理壓力。

  然而,歷經了失業、待業與自由業的歷程,向陽重新地感受到生命的另一種面貌。比起自我主觀的完美主義,她學習接納現實對於放鬆與不完美的需要;相較於將自己壓抑在某個文化概念框架之下,她舒展了自己的想像。面對職場的忙碌,她有了重新地見解與體會,並獲得自我調配的力量與支持,重新設計了自己的職涯想像。

第三節 家庭與自我的分化與聚焦替換

  本節主要呈現向陽生命的前期、後期面對家庭的心情與成長過程中,自己所感受到的家庭轉變。本節試圖以「父母焦點」與「親子分化」的觀點進行向陽的生命詮釋。

一、父母焦點的轉換替代

  向陽的成長過程有著許多父母的期待,而父母也因此對於她在生活中有要多的要求。然而,這樣的自我要求卻不利於她在職場上的關係。當抱持著「批判」的角度進行工作時,無行中也不利於職場人際的形成。反倒造成了許多職場意識、情緒上的衝突。然而回到家中後,父母多會擔心自己的起居、薪水,每一份工作的轉換,都會觸動家人敏感的神經,公職就業的父親因此給予許多的顯性、隱性的影響。許多的雜音出現,讓自己的情緒缺乏出口,也使自己在選擇的過程中亂了方針,最後選擇辭職,待業。

  歷經失/待業、自由工作者與公司的員工三種身分,除了工作上獲得穩定,伴侶關係的建立也使自己與家人的關係得以梳理。隨著父母在內在有了瞭解:「需要將女兒交託給另一個人。」,原先放在女兒身上的價值框架會挪開,轉而回到自身。在女兒的伴侶關係中,重新回到自己的關係營造與內在需求。

二、自我獨立後的親子分化

  面對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向陽感受到自己身為長女的就業壓力,對於家庭而言,像是第一場試驗,檢驗著是否自己的教養策略能讓自己在他人面前抬得起頭。對於子女來說,也許最直接感受到的便是家庭內隱藏的壓力訊息。父母對於自己的關心、建議,不論是考公職、換工作,穩定一點,似乎在為向陽好,然而,其實卻更像是在安自己的心。

  待業階段的向陽,其實有很多時候會收到來自父母的壓力,然而因為自己有個目標,所以願意花心思在這個目標上付出時間,努力。而透過相關心理工作坊與專業課程,也一再讓自己重新省思自己的職業目標與狀態。透過自我整理,釐清了自己心中的擔心;藉由與他人的對話,讓自己獲得勇氣選擇一條不一樣的路。重新就職後,她發現父母似乎也願意放下心防,讓自己放鬆。而當彼此能維持一個適當的距離,也讓自己談論起父母時更加放鬆。而父母原本處在向陽心理位置中為「雜音」的狀態,似乎也漸漸變成了「祝福」。

第四章 問題與討論

生涯路徑的發展

  透過向陽的經歷,儘管為個案的分析探討,但我們初步能夠發現:職場的求職者在不同職場的轉換中,隨著經歷的事件與人際磨合的歷程,漸會發展出與原先自我脈絡不同的自我樣貌。然而,若讓其在過程中適度的進行自我釐清、價值觀的整理,藉由與原先假設的世界「現實」超脫,再讓個體重新進行職涯選擇,則能協助個體依據所處的世界「真實」發展所能處在的生活模式。

「我」以歷程觀點的轉化脈絡

  一開始,每個個體都以獲得穩固的工作型態為「嚮往」,而不同時間切截的「我」會在不同的情境中轉化調整內在的認知、情感價值。當個體願意變動觀點從「一流的公司應該滿足我對於職場的想像」到「認知現實的職場未必能滿足我的需求,而自己有能力與權力為此改變」,這樣的高度動機與熱忱便會引導其進入變動,從獨善其身的「完美主義」進展至群體關注的「豐益後人」的轉化,先前「我」的模式在不同階段的概念因此能產生不同的提升與變化。向陽為了尋找自我的成長認同,漸在關係的脈絡中接枝引地,透過其中的關係脈絡,使能獲得自我成就的緩解。

轉職的內在意義

  回歸現場的向陽職涯路徑,轉職成為了一種自我的提升,使自我認同獲得轉化,另一方面也引導個體能塑造較接近自我實現之樣態。在本個案研究發現,協助個體「沉浸」於自己追求的領域有助於自我的累積,奠定成長的基石與踏板,延伸萌發了於該領域重要他人的相見。待業者的個性特質上尚未有相關研究,然而就本研究向陽而論,雖外顯對於外界的抨擊棄之不顧,深藏卻有對於自我的執著。面對現實人際與職場的表現,比起隱忍,他們卻會發聲;即使了解可能因此羽翼削減,卻仍願意在體制的浮沉中橫出自己的樣態。「比起一再地互相傷害,離開或更能使彼此的存在更為美好。」他們需要新的空間思考,並重新選擇。起初的夢想或許帶他們走入死巷,因此他們成為自己的指南找到對的方向。

家庭的互動模式

  向陽與父母的交流模式從較刻板、僵化的狀態進展到協調的階段,並發展出較適應性的相處型態。隨著「伴侶」身分的獲得,一老一青的「伴侶」卻也形成了對照的個體,引發彼此另外一種交流模式。

  「重要他人」的陪伴對於他們而言是重要的。「被無能」化的情感是複雜且難以轉化的,在轉職的過程中或許面對著不同的壓力,但當願意付出使自己成長,卻能使自己有一天產生變化。面對親子軸的難題,或許有太多而關係上的糾結纏繞,使彼此產生大小的嫌隙。在關係的變化中,需要的是某一個部分(自我、生涯、家庭)的改變。當父母與向陽彼此感受到了原先家庭軸的動力轉向,也轉移了家庭對個體的壓力與要求─從「完美無缺的瓷瓶」轉變為較祝福式的「永浴愛河的鴛鴦」。在這層關係的轉換中,也為彼此建構了親子關係防火牆,使自我能踏出囹圄。而原生家庭的「親職掛慮」也在此得以緩解重生。

  當子女的伴侶軸得到「完滿」之後,父母的傳承意義與壓力也獲得緩解。向陽的伴侶軸協助自己處理理性地討論自己的生活議題,彼此在關係的「承諾」使能產生共識與情感上的同理,面對問題解決的想像並從此獲得多元與調整。在關係穩定的脈絡中,個體毋寧是獲得另一種出口,讓自己獲得情緒上的紓解與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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