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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涯電影院】一路玩到掛(The Bucket L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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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素菲 / 國立陽明大學人文與社會教育中心副教授


–夢想和計畫的人生清單–

劇情簡介

劇中飽讀詩書的修車工人卡特(摩根費里曼飾),曾經有個當歷史教授的志願,卻因為妻子懷孕,不得不決定找份收入穩定的工作,這一做就是45年,年少遠大的夢想,就這樣被家庭重擔擠進內心深處毫不起眼的小角落裡。而性格急躁乖張的艾德華(傑克尼克遜飾),白手起家成為億萬富翁,過著奢華享樂心靈寂寞的生活,陪在身邊的只有個為他打理瑣事的特別助理。因為罹患癌症,讓價值觀和性格南轅北轍的兩個生命,意外在同一間病房開始有了交會,玩牌、閒扯消磨漫長又難熬的治療過程中, 逐漸開啟了改變艾德華和卡特兩人一生的友誼。

當醫生先後宣布兩人即將面臨生命終點時,艾德華意外拾起了卡特隨手寫下的「死前願望清單 (Bucket List)」,說服卡特和他一起利用生命最後的時光,一起完成這些夢想,從埃及金字塔到印度泰姬瑪哈陵、中國萬里長城到東非坦尚尼亞大草原,挑戰高空跳傘到極速賽車,來到生命的盡頭,他們走過數十年都沒能踏上的國度、完成了從未能實踐的狂想,同時也開啟重新思索關於自我生命的真正意義。

羅勃萊納將他數十載的人生體悟和導演功力完全注入,讓毫不濫情的真切情感悄悄鑽進觀眾身體,劇中幾句滲進每個人心坎裡的經典台詞「你在生命中有沒有找到喜悅?」、「你的生命有沒有為別人帶來喜悅?」,用最簡單的方式詮釋了人生真諦。

 

導演、編劇(勞勃萊納 Rob Reiner執導/2008年/美國/95分鐘)

【一路玩到掛】由羅勃萊納執導,賈斯汀查克漢編劇;製作人是克雷格查丹、尼爾梅隆、亞倫葛瑞斯曼與導演羅伯萊納;執行製作是崔維斯納克斯、傑佛瑞史考特與編劇賈斯汀查克漢。創意團隊包括攝影指導約翰史瓦特曼,製作設計比爾布雷斯基及剪輯羅伯雷頓。電影配樂則是馬克夏曼。特別的是【一路玩到掛】中的原創歌曲“Say”,是由五度葛萊美獎得主約翰梅爾專門為這部電影創作的歌曲,由他本人製作、編曲、寫詞和演出。

 

演員

【一路玩到掛】邀集傑克尼克遜與摩根費里曼擔綱演出,其他主要演員還有西恩海斯與羅伯莫洛。

 

影片導讀:

人怎麼活成他想活的樣子?

bucket 的意思是「水桶」,kick the bucket 是指上吊自殺的時候,桶子一踢,人也就掛了,所以kick the bucket 意思是「掛掉、蹺辮子」。本片片名:the Bucket List 意思是:死前的清單。傑克尼克遜和摩根費里曼兩位值得尊敬的資深演員主演此片、互飆演技,兩個老男人不帥、不酷、不炫目,卻有厚實的過招,看這部電影實在很過癮。

摩根費里曼飾演的卡特在剛進大學時,他的哲學老師叫他們學生列出一份人生清單,寫出他們在過世前想做、想看、想體驗的所有事情。雖然卡特一直很想依照他的夢想和計畫實現這份人生清單,但是他還是必須面對現實。他歷經婚姻、生兒育女、各種責任義務,逐漸地,他的人生清單僅僅成為一張沒有兌現的支票,46年的黑手修車生涯,代表他失去了無數契機,他在修車時做的白日夢,更表明他一再辜負自己的事實。傑克尼克遜飾演的億萬富翁艾德華則完全忽略他的人生清單,他從年輕到老年他都忙著榨取利潤、累積財富,並建立起自己的企業王國,他根本沒有空檔認真考慮自己的人生。

Frankl在「活出意義來」這本書中,道出他在集中營裡的經歷:「人一旦因為看不到未來而自甘沉淪,便容易有滿腹的懷舊愁思。把目前的『暫時存在』當成虛幻不實的存在,這種態度本身,正是使俘虜喪失其生命力的一大要因。這些人忘了艱困的環境通常能給人一個機會,讓人超越自己,從而得到精神上的成長。他們寧可闔上眼皮,耽溺過去,這樣的人自然會覺得人生沒有意義(p76、p81)。」一旦看到了未來,或說是未來的可能性,就能使個人對於當前的辛苦產生新的看法,不再只認為是受苦而已,而能對當前的辛苦賦予另一個意義。

死亡提醒我們生命無法拖延,只要生命還尚存一些時間,就能明白只要一個人還活著,就還有改變生活的可能性,不再把生活拖延到未來的某個時刻,死亡使我們了解永恆的時態不在未來,而在當下。卡特和艾德華就是在死亡逼近的時候,才計畫要一起去一一完成死前清單,去實踐那些因為責任或其他原因,而一再擱置的夢想。

人怎麼活成他想活的樣子?這是我在碩士班對自己論文的提問,可能是我這一生提問過的最好的問題,而這也是一個不好回答的問題,至今我仍然繼續在思索答案。這個提問其實源於我的青澀歲月,青少年階段的好奇,是對於「人生怎樣才有意義?」這種問題的延續。

這個問題有兩種問法:「你的人生想要追求什麼?追求到就覺得人生有意義」以及「你的人生不能失去什麼?失去了就覺得人生沒有意義」兩種不同的提問,卻是在問相同的問題。「你的人生想要追求什麼?」是指找到自己想要的,滿足人生的目標、價值或意義,「你的人生不能失去什麼?」是倒過來問,如果人生缺少了什麼就會失落或遺憾。大多數人可能都很類似,著眼於追求還沒到手的,卻輕忽已經擁有在手的幸福,視之為理所當然,只有在失去時候才驚覺自己早就在神的福賜之中。不知道哪個問題你比較容易回答?你的Bucket List會有哪些?你會像三心二意的卡特?還是比較像不怕死的愛德華?

這部電影老讓人想到薛岳的那首歌,如果還有明天你要怎樣裝扮你的臉?如果沒有明天,又怎麼說再見?也會讓人要思考一個最簡單的問題:「辛苦工作了一輩子,到頭來我們在追求甚麼?」也必定會想到一個老掉牙的問題:「人生該及時行樂?」,希望你也可以在這片子裡找到一些暫時的參考線索。

 

什麼讓我如此這般活著?

海德格認為「人存在於世」的方式可以有兩種選擇,一種是選擇「是自己本身」,他稱之為「本真的存在」;另外一種是選擇「不是自己本身」,他稱為「非本真的存在」。「本真」的存在會使人開放自己、放鬆自己,讓世界中的事物降臨到自己身上,和自己融為一體,這種境界海德格稱之為「與物同遊」。在這種境界裡,個人是他真正的自己,他人也會如其所是地展現其自身,人與人之間有一種互為主體性的瞭解,他們之間的關聯,也有一種時間上的連續性和延展性。

生命中有甚麼力量可以使由這種「非本真的存在」「選擇」成為「本真的存在」狀態呢?海德格認為:對於「死亡」的理解,是使人由「非本真的存在」,超拔到「本真的存在」的唯一途徑。死亡的意義是個人永遠不再生存在這世界上,「面對死亡的存在」使所有現世的東西都喪失掉原有的價值。這個時候,人才會定下心來,嚴肅思考存在的本質,而去追求「本真的」存在狀態。

面對死亡,人不只是個無能者,且是個無依無靠的「一個人」,死亡孤立了我們每一個人,死亡,還帶出孤獨與無意義。艾文亞隆(Irvin Yalom)提到:「死亡是一種邊界處境,面對個人的死亡是無可比擬的邊界處境,其力量足以使人在世上的生活方式產生大規模的轉變。我們對個人死亡的覺察就好像一根刺,把我們從一種存在模式轉移到更高的模式。」死亡逼著我們把活在俗世中框架住一個人的東西拿掉,像是畢業的學校、外貌、錢財、工作、衣著、口音、住處、婚姻狀態、生兒育女、家庭背景、來自哪裡⋯,死亡逼我們單純去看「我」與「汝」的關係,或者說是去看看拿掉後會發生甚麼化學變化。

這些俗世的社會價值,經常是用來評價一個人的外在標準,如果達到了某些狀態,好像別人看我們的眼神就會不一樣,是一種尊敬嗎?或是一種嫉妒?還是只是自我感覺良好?或是,這正好遮蔽了我和我自己,或是我和別人的關係,阻隔了真實的接觸。所謂「沒有人了解我」是人際孤獨,並不是存在心理學講的那種孤獨,存在孤獨比較像是「無處容身」、「找不到位置」的意思。就是你即使有了各種頭銜和成就,你卻深知自己仍然是必將是「一無所有」的處境的一種感知,那時你就進入了存在孤獨了。

如果再進一步去檢視這些在我身上的框架,是怎樣在形構(constituting)成為「當下的我」?意思是說:我是如何與他者及事物遭逢,而成為「當下的我」的關聯整體?也可以說我是在提問:使我成為「當下的我」的「最根本的且持續不斷地存在性活動」為何?有可能脫離成為(become)「當下的我」的狀態的話,途徑為何?就此,基本上是從「你如此這般」(you are such as)或「什麼讓你如此這般發生著」(what lets you be such as),來理解我們自身的可能性出路,因為我們是自身經驗的主體,我們只能解決自己,我們都得面對一個根本的問題:我如何帶著我的現在所有「活」出我的人生?

就帶著這樣的思考,對自己繼續提問:我的框架是什麼?何以我要帶著這個框架去看我自己?或者,這框架如何把我困住?我看到什麼?這個看見會把我帶到哪裡去?也許可以看到這樣的現象:有趣的是,有時後用這個框架看自己,讓我覺得自己很棒很厲害、自我感覺良好,擁有不錯的學位,有房有車有家有眷,錢還夠用;驚恐的是,拿掉這些,我還剩下什麼?似乎就一無所有了;難過的是,何以我的自我肯定必須建立在這個框架上?可以更純粹的就只是「我自己」這個人,就足夠自我肯定嗎?你認識的我就只是我這個人,沒有其他外在身份了,這樣你能認識我嗎?後悔的是,人生似乎總是不斷追趕,總是忙著做不完的事情,總是有下一個目標等著我去完成;遺憾的是,我非常喜歡陽光與花朵,卻很少靜靜品味生活;聊堪安慰的是,我總是好好喝杯咖啡和享受美食,總是盡心盡力,問心無愧對待遭遇過的人、事、物;期待的是,我很想實實在在的陪在老媽媽身邊,就只是坐著聽她老人家說說話,那些聽過無數次的陳年老故事;矛盾的是,我經常想要更靠近人,卻又害怕那個靠近讓我失去自己;感恩的是,我一直遇到很多好人,總是讓我感受到溫暖與歡喜;興奮的是,我真是開心這世界上有這麼多好書、好電影、好音樂、好舞蹈,讓我可以浸潤其中,睡覺都會微笑;痛苦的是,有時候我會茫然於未來如果還有30年,什麼事情最重要?照顧老伴的生活與健康?去鄉下住下來,好好寫自己想寫的書?啥都別忙,好好吃飯、睡覺,健健康康就好?陪孩子未來10年的成人早期階段?緊緊把握與手足的緣份?還是該把那顆山櫻花種好,等它開花?好笑的是,我看著自己這樣的操心,就知道自己真是放不下,真是不在當下;現在想的是,電腦關機,走過去抱抱貓,發呆一下。

 

生命議題反思

1. 「你的人生想要追求什麼?」意思是說你想要什麼?你的人生目標、價值或意義為何?

2. 「你的人生不能失去什麼?」是倒過來問,如果你的人生缺少了什麼就會失落或遺憾?

3. 上述兩個問題,哪個問題你比較容易回答?為什麼?

4. 你的Bucket List會有哪些?

5. 你比較像三心二意的卡特?還是比較像不怕死的愛德華?

6. 「面對死亡,人不只是個無能者,且是個無依無可恃的「單一個人」,死亡孤立了我們每一個人」對此你有何想法?

7. 你認為尼采(Nietzsche)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自殺的意念曾經拯救了許多人。無限延伸,沒完沒了

 

⊕延伸電影
  1. 《生之慾》(生きる,Ikiru),1952年/日本/ 143分鐘

這是黑澤明早期探討人生意義的經典作品,曾經得到日本每日映畫最佳影片獎、電影旬報年度最佳影片獎、柏林影展銀熊獎。

一名已在市公所工作三十年的市民課長渡邊勘治,每天都過著只是蓋章簽公文的乏味生活。一天因身體不適而前往醫院檢查,結果竟是得到胃癌末期,只剩下約半年的生命。五個月後,渡邊過世,在靈堂上大家開始回憶他生命最後五個月的過程,發覺渡邊在這五個月異常的熱心與專注於推動公園建立的奔走,最後甚至選擇在大雪的夜裡一個人快樂的唱著歌,死於自己奔走得來的公園裡。

電影以喪禮過後大家一切恢復如常作為句點,最令人印象深刻,雖然守靈的酒會上,大家如此懷念渡邊所做的一切,但是等到第二天上班依然是官僚如故。僅管有人心中認為應該要繼承渡邊的精神,但生活總是有一股巨大的拉力使人以固有習慣的方式繼續向前滑行。能像《一路玩倒掛》裡的卡特和艾德華即知即行的把生命時光,還真是大家都需要學習的功課!

  1. 《一代鮮師》(Madadayo)/1993年/日本/129分鐘

也是黑澤明(Akira Kurosawa)執導,他童心大發,在1993年完成了讓人發出會心微笑的本片「一代鮮師」, 這部風格迥異的電影成為大師最後的遺作。片名的意思是「還沒好啦!」(”Not Yet”),小時候我們玩捉迷藏,當鬼的總是會問:「好了嗎?」其他去躲藏的玩伴總是回答:「還沒好啦!」這次片中主角玩的可不是童年的遊戲,而是跟命運在玩躲摸摸,這跟《第七封印》武士布洛克邀請死神跟他下棋當賭注,幾乎是同出一轍。老師的淘氣卻引發觀眾去思考,人生末期最深沈的問題:「好了嗎?」、「準備好要走了嗎?」

  1. 《心的方向》(About Schmidt)/2002年/美國/124分鐘

本片也是由傑克尼克遜主演,獲得金球獎最佳男主角和最佳改編劇本。這是一個關於老男人在退休階段遭遇的人生瓶頸的故事。這是美國這個資本化社會常見的社會問題:老年、孤獨、疏離的議題。電影中華倫與恩度古雖然相隔萬里遙遠,卻是安慰華倫內心最溫暖的太陽,似乎暗喻著:「孤獨、疏離的解藥是人與人之間情感連結」。

 

⊕延伸閱讀
  1. 《活出意義來》(Man’s search for Meaning),2008年,弗蘭克(Viktor E. Frankl)著,趙可式、沈錦惠譯,光啟文化出版社。

弗蘭克即使在身心受創的狀態中,仍在思索意義治療法的內涵,他認為:意義治療法,其重點放在「人存在的意義」,以及「人對此存在意義的追尋」上。一個人最根本的動機是「求意義的意志」(a will to meaning)。(p.121)」。弗蘭克認為每一個人都被生命詢問,而他只有用自己的生命才能回答此問題;只有藉著「負責」來答覆生命(p.135)。因此意義治療學認為,能夠「負責」(Responsibleness),是人類存在最重要的本質。

  1. 《人生下半場》(Halftime),2001年,鮑伯.班福德 (Bob Buford)著,楊曼如譯,雅歌出版社。

作者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也是一個成功的廣播人,他思考自己的人生,寫下自己的反思,即使你不是基督徒,也能在他活潑睿智的思考中獲益良多。

我們在上半場做了該做的事後,在下半場就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超越風光體面、高薪的層面,進入有意義的境界。要有成功的下半場,關鍵不在於換工作,而是在於改變心態、改變世界觀,和重新規劃生活。下半場的兩個重要事實,第一我們有足夠的安全感,可在團隊中配搭。第二,我們領悟到尊重外界的必要,心平氣和的接受那些我們無法改變但一直與我們同在的事物。

  1. 《十五顆小行星:探險、漂泊與自然的相遇》,2010年,劉克襄著,遠流出版社。

這本書作者以書信體的方式,娓娓述說著十五個人的故事。〈最後的撒哈拉〉,用關渡的蘆葦寫三毛,切入她那漂泊流浪的靈魂;〈隱逝於福爾摩沙山林〉,一名紐西蘭的外國人獨自來到阿里山區,尋找失蹤的兒子,這段時間江蕙的歌聲竟給予他無比的支撐力量,雖然兒子還是沒找到,但是促成江蕙親自邀他從澳洲來聽演唱會的感人機緣。這本書觸碰了部份死亡的議題,卻一點也不沉重,反而展現了悠遊天地的開闊心境。

本文章刊登於第21期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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